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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 桃花發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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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二指著灰白色巖石,上面刻著:“攬月湖畔,歲歲年年,長是人千裏。摘星亭中,依欄而盼,日夜盼君歸。”中間有幾個字經過風吹日曬,已經模糊不清了。

雲小魚好奇地湊上去,用指尖抹去了鑿痕中的泥土,但她並不認得西陵的文字,便問王二寫的是什麽,王二給她和袁長志讀了一遍。

袁長志也走近細看了一番,忽然讚道:“這前半句是用手指寫上去的,寫字的人好功夫!”

王二點頭:“而且一筆好字。”

雲小魚道:“……盼君歸……,這是個女人寫的。”

袁長志搖了搖頭,指著石頭上的字說道:“你仔細看,’攬月湖畔,歲歲年年,長是人千裏’這幾個字是用手指寫的,後面 ‘摘星亭中,依欄而盼,日夜盼君歸’這幾個字是模仿前半句的筆跡刻上去的。所以這前後兩句,應該是出自兩個人。”

雲小魚瞧著這幾句話,覺得詞句中隱隱流露出一股哀思,忍不住嘆了口氣:“莫不是一個女人等一個男人歸來,結果負了韶華也沒等來?”

王二道:“你怎知是一個女人等一個男人?我看倒是一個男人先等一個女人,但那女的沒趕上點兒,等她來了,男的又不知道去哪兒了。”

雲小魚白了王二一眼:“好端端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,結果被你說成了茶樓的解悶兒戲。”

王二一笑:“不管誰等誰,都不關咱們的事兒。天色不早了,雲姑娘你也早點休息,明天還要趕路吶。”

袁長志道:“對,還是早些休息吧。”

三人於是回到小屋裏各自躺下,不一會兒王二就打起了呼嚕。

窗外,已經月上中天了。

第二日清晨,袁長志一醒來就看到雲小魚在屋外忙來忙去。他走出屋門,見雲小魚正在燒水,看著像是要準備洗頭,他急忙上去幫忙。

等水燒好了,袁長志沒有其他事情做,就坐在一邊看雲小魚。

雲小魚把一頭烏黑的秀發散開,沖袁長志一笑,問道:“你洗不洗?”

此刻雲小魚未施粉黛,白皙素凈,笑起來大方又甜美,袁長志看著她,覺得她說不出的漂亮。

但他又覺得自己這樣盯著一個姑娘看很失禮,便站起身道:“我不洗,你洗吧。”說完走到湖邊蹲下,用湖水洗了把臉,然後在湖邊練起了拳。

雲小魚微微一笑,開始洗頭,等她洗完了,袁長志一套拳法也打完了,覺得渾身上下輕松爽快。

這時王二打著哈欠、伸著懶腰從屋裏走了出來,看見雲小魚在洗頭,打招呼道:“雲姑娘,起得好早啊。”一側頭又見袁長志在打拳,問道:“你怎麽也起這麽早?”

袁長志見王二起來了,就走到他跟前說道:“雲姑娘在洗頭發,你去做早飯。”

王二打了一半的哈欠一下子收回去了:“為啥你不做?”

“我不會做。”

“行吧,我做就我做。”說著轉身進屋做飯去了。

雲小魚洗完了頭,一邊把頭發擦幹一邊看著袁長志,見他坐在湖邊似乎無事可做,便問道:“長志,你幫我做個發簪好不好?”

袁長志楞了楞,一時沒反應過來。

雲小魚把微濕的頭發攏到頭頂,微微一笑道:“我來的時候帶了一個皮筋兒綁頭發,但剛才皮筋斷了,用不了了,現在頭發就只能披散著。你幫我做個簪子,我就可以把頭發別起來。”

袁長志聽得半懂不懂,只知道雲小魚是在說她現在綁不了頭發了。

他有些緊張地站起身來,問道:“那我要如何做?”

雲小魚忍不住笑道:“你知不知道簪子是什麽樣子的?”

袁長志仔細想了想,隱約想起兒時母親頭上的發簪,樣子卻很模糊。

雲小魚好似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,說道:“不覆雜,用硬木削成一根這麽長的細簪,一頭細,一頭粗……”說著,雲小魚用兩只手的手指比了一下,“再在粗的一頭隨便雕個花樣就可以了。”

袁長志雙手環抱皺眉思索了半天,然後說道:“好!我知道了。”

他徑直走到屋後的一株桃樹前,在樹枝中挑了半天,最終選定一枝粗細合適,長度硬度也剛好的桃枝,掰了下來,然後走到雲小魚跟前道:“把你的匕首借我一用。”

雲小魚把匕首找出來給了袁長志,他找了塊石頭坐下,先仔細地端詳了半天那根桃枝,然後埋頭開始一下一下地削起來。

雲小魚在一邊看了一會兒,見他削得認真,便轉身回到屋子裏幫王二做飯。

不一會兒飯做好了,王二幫雲小魚把飯菜端到屋外的木墩子旁,一歪頭看見袁長志正在認真地用匕首削著什麽,便問:“長志,你這是在做什麽?”

雲小魚笑道:“我讓他幫我做個別頭發的簪子。”

王二一聽樂了:“喲呵雲姑娘,你可真會指使人,讓少林寺高手給你削頭簪。”他沖袁長志招呼道:“別削了,先吃飯。”

袁長志沒擡頭,含糊地應了一聲,依舊聚精會神地在桃枝上雕來刻去。

王二見叫不動袁長志,說了句:“那我先吃了。”就動了筷子。

雲小魚沒有吃,她一直等著袁長志。

等了好一會兒,她怕飯涼了,就走到袁長志身邊說道:“長志,要不先吃飯吧。”

袁長志這時剛好做完,他把頭簪放在雲小魚手中,問道:“你且看看,這個用不用得。”

一根灰棕色的桃木簪子躺在雲小魚手中,長短粗細剛剛好,簪尾處還刻了一大一小、兩朵相依的桃花,樣子甚是精致。

見雲小魚沒有馬上答話,袁長志心下有些忐忑,又問了一遍:“……可還用得?”

雲小魚望著他粲然一笑:“豈止是用得,我喜歡極了。”

袁長志眼中露出高興的神色:“真的麽?”

雲小魚忍不住笑道:“你怎麽就做得這麽好呢。”她拿著袁長志剛剛做好的簪子,手伸到腦後,兩手上下纏繞了一番,然後用簪子把頭發固定住。

整理完之後,她眼瞧著他問道:“怎麽樣,好看麽?”

袁長志目不轉睛道:“好看。真好看。”

這時王二在一邊使勁清了清嗓子,對袁長志道:“她好看,你好看,我也挺好看,咱仨都好看。好看完就來吃飯吧。”

雲小魚臉一紅,說了句:“我等會吃。”就疾步走回了屋裏,收拾起東西來。

吃完早飯一切收拾妥當,三人從攬月湖出發,繼續向東前進。

這樣又走了七八天。

這日正值晌午,烈日當頭,三人走了一上午又餓又累,便想著找一家客棧歇歇腳。

走到一片楊樹林前,三人在正發愁怎麽連個客棧的影子都沒有,忽然看見前方立了個木頭牌子,上面寫著:“前方兩裏,禤旸圍場。”下面還有三個小字:“有酒家。”

三人一看立刻有了精神頭,頓時健步如飛,走了沒一盞茶功夫,就見前方樹梢之中有個幌子若隱若現地飄來飄去,上面寫了個“酒”字,三人急忙奔到跟前,原來掛酒幌的是一個兩層小樓,是家不小的客棧。

他們急忙走了進去,客棧裏面零零散散坐了些客人,都在吃飯。看見他們三人,店小二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:“三位,打尖兒還是住店?”

袁長志道:“我們吃飯。”

“好嘞,我們這兒有鹵牛肉、醬鴨子,還有其他小菜,客官想來點什麽?”

袁長志沒說話,先看了看雲小魚 — 因為雲小魚管錢。

袁長志看雲小魚,王二也看雲小魚。他看雲小魚是因為幾個人好些天都沒吃著肉了,他眼巴巴地瞅著雲小魚懇求:“雲姑娘,咱們點個肉吧。”

雲小魚算了算身上的盤纏,前些日子卡得有點緊,現在還頗有富餘,就道:“點,今天你們想吃什麽就吃什麽。”

王二道:“好嘞!”立刻轉身對店小二道:“來二斤鹵牛肉,一斤好酒,再來三個好菜!”

店小二吆喝了聲:“得嘞!”噠噠噠跑到後廚,沒過一會兒就端著一大盤子鹵牛肉和一壇子酒上來了。他把肉和酒往桌子上一放,說道:“三位先吃著,菜一會兒就好。”

雲小魚擺上筷子,王二倒上酒,和袁長志端起酒碗,咕咚咕咚先喝了一大碗,接著都夾了一大塊牛肉放進嘴裏,喝酒吃肉,好不痛快。

過了一會兒菜也端了上來,兩葷一素。

王二吃得高興,對雲小魚道:“雲姑娘,你也喝點。”說著就要給她倒酒。

袁長志伸手攔道:“她一個姑娘家喝什麽酒。”

雲小魚咬著筷子尖,瞄著袁長志問:“……我喝一點點?”

“你想嘗嘗?”

雲小魚點了點頭。

袁長志道:“好,那就喝一點。”說完讓王二給雲小魚倒酒。

酒快倒滿時,袁長志把酒壇子接了過去,對雲小魚道:“你就喝這些吧。”

王二一笑,舉起酒碗:“來,走一個!”

雲小魚也像模像樣地端起酒碗,跟袁長志和王二一碰之後,狠狠地喝了一大口。

這酒其實度數很低,比不上現代的白酒度數高,她一口喝下來覺得還不錯,又學袁長志夾了一大塊牛肉放進嘴裏,吃得不亦樂乎。

袁長志和王二見雲小魚吃得高興,均是微微一笑。

吃了一陣,王二又招呼店小二:“再來一斤酒!”

店小二顛兒顛兒地抱過一壇子酒來,笑瞇瞇地問道:“三位客官,這是要去哪兒啊?”

雲小魚道:“我們去贏山。”

“喲,那你們可趕得不巧了,這兩天去贏山的路都封啦,誰也過不去。”

袁長志放下酒碗:“哦?為何封了?”

“從這兒再往前就是禤旸圍場了,那是皇家的圍場。前些日子來了一隊人馬,把這一帶都封了。”店小二說著左右瞧了瞧,壓低了聲音:“聽說好像是國師在抓人!”

“抓什麽人?”

“那小的就不知道了。看見周圍這些商客了沒,這都是因為封路走不了的。”

袁長志看了看四周,發現大堂裏確實不少商人打扮的人神情焦慮,三三兩兩地在低頭私語。

這時王二問道:“去贏山不走旱路也可以走水路,如果從楊家浦坐船去呢?”

店小二笑道:“這位客官看來是本地人,此去贏山確實有條水路,但不管是旱路還是水路,現在全都封了。”

這時旁邊桌的客人喊了一聲:“小二!”店小二趕忙大聲應道:“來了!”

他沖袁長志和王二點了個頭,就跑到那桌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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